“你们看我做什么？”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凤勉笑了出来：“人类啊，果然是被七情六欲主导的生物呢。”

那语气有些戏谑，让许璋感到些微的不适。

“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让时间停止的想法吗？”

默笙走到许璋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许璋，你是人类，人类的寿命充其量也就百年，而百年对我们来说是弹指一挥间。时间停止对我们完全没意义。”

“是啊，你试试永远不会死，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源龙道：“停不停都没什么区别。”

许璋沉默了。

对魔兽来说，的确是这样没错。

但对人类来说，某一刻的静止却有着非凡的意义。

某一刻？

默笙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许璋，你这个想法倒是给了我一个启发——时间在什么时候停止，会充满了意义？让人类不想继续往前。”

众人互相打量了一眼。

“二哥，你这话的意思是……”

“我们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默笙说：“我们默认，具有强大的魂力，可以做到让时间静止的人，是魔兽，或者是……超越了人类寿命的强大高人。”

许璋的思维立刻跟上：“那或许，那个人也是普通人？”

“对，据说人类的潜力是无穷的。在希望，或者绝望的情况下，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也不稀奇。”默笙认同了许璋的说法。

“所以，我们以为，能做到这种事情的是城主府的人……但是仔细想想，章文城是不存在魂师之类的人的。”凤勉思忖道：“也许该找找普通人？”

“但是！”

源龙敲了敲栏杆：“我们找了好几趟了，该看的都看过了，普通人哪里有什么能让人留恋的地方？要说的话，难不成都是阵眼？”

默笙伸出一根手指头放在唇边，神秘一笑：“源龙，细节，注意细节。”

“什么鬼细节……”

“我之前说了，做阵的人可能无心，也可能有意。总之要找不明显的地方。”默笙说：“但是许璋的话刚刚给了我一个启发。虽然我不是人类，但是许璋一定能找到。”

“我……”

许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们对我就那么信任？”

“不能说信任，只是想说……以你人类的身份，你的想法也好什么也好，和我们都不一样。因此我才想，你应该可以找到阵眼。”

说白了，就是让自己当工具人。

但许璋没有推脱，只是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

“很好。那么许璋你分享一下，人类在什么时候才会希望时间可以停止。”默笙拍拍手，笑着说。

许璋深吸一口气，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说：“一般，一些……怎么说呢，让人感觉到开心的时刻肯定会想让时间停下来。”

“举个例子。”

“唔，就好比我们之前在城主府看到的，新生命的诞生。但是新生命的诞生是延续性的快乐，而且没人不希望自己家的孩子可以茁壮成长，因此这件事，不用让时间停止。”

凤勉和默笙听的很认真，只有源龙满脸写着不耐烦。

许璋看了一眼源龙，轻咳一声：“所以想让时间停止的，必须就是这件事想让人留下来。永远留下来。”

凤勉喃喃道：“也许这件事不一定快乐？”

“凤勉你说什么？”默笙在旁边没听清，问了一句。

“我说，按照许璋这种说法，延续快乐可能很多人类都想这么做到，但实际上是没必要的。”

“没必要？”

“对，快乐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也许是更快乐，也许就普普通通，反正……有或者没有，都没什么区别。”

许璋脑子里灵光一闪：“还有痛苦？”

“对。我是忽然想到了城主府里那个生产的妇人。孩子出生的时候，很开心，但是之后，孩子夭折了。加上另外一个城主府，城主府的孩子因为病气要死了，那么肯定希望时间不要继续往前走，因为他们知道，孩子会死。”

“倒不如让时间停止在孩子还活着的时候！”

许璋一拍脑门，的确，快乐是短暂的，的确很想让人留住这一刻。

但是快乐这种事情，可以很重要，但也可以不用那么重要。

唯独痛苦，是人类不想经历的。

凤勉微微一笑：“不错，我也是这个意思。那么城里……最痛苦的地方是什么地方呢？”

许璋立刻想到了右边的城主府之中，那个躺在**，被病气缠身的孩子。

原来兜兜转转这么多圈，还是在当初的那个地方。

“我们现在就去。”

死人立刻飞向城主府。

风声呼啸在耳边，许璋心头的疑虑全部打消了。

默笙跟在许璋后面，刻意放慢了速度，察觉到的凤勉也微微降低速度，和默笙平行。

“怎么了？”凤勉问：“刚刚和许璋独处的时候，发现什么了？”

“果然很敏锐。”默笙笑了笑：“倒也不是发现了什么，只是觉得许璋，似乎有所不同了。”

“哦？”

“魂力大增，这点我倒是已经预料到了。只是其他的……”

“其他的什么？”

默笙吐出一口气：“我不知道。”

凤勉笑道：“人类是很复杂的动物，不像大部分的魔兽，思维很单一，感情很单一。像我们这种能幻化出人形的上古魔兽，感情丰富的也没几个。”

默笙沉默不语。

“人啊，总是要成长的。他们会经历很多，那些经历会让他们的心境、智慧，甚至于对待事物的看法都会改变。”

凤勉看着许璋的背影，唇角弯起：“你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

默笙扭头盯着凤勉半晌，才缓缓道：“这就是你喜欢人类的原因？哪怕被林凰那么对待，也不恨人类？”

“当然不。”

源龙注意到他们，蹙眉道：“你们在后面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哦，没什么。”凤勉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只有默笙，他若有所思盯着许璋，似乎想着什么事情。

可是那些感觉总是稍纵即逝，很快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