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酒酒回永和宫后, 结结实实的在**躺了三天。
永和宫的宫人们,严防死守的,除了必要的活动,不让她下床走动, 跟做月子一般。
阮酒酒倒是想反抗, 奈何太医开的安神药, 这回是真的安神。她一碗喝完, 脑子就开始迷糊,眼前一黑,来不及反应,人已经倒下了。
阮酒酒深刻怀疑,拿这碗药去药倒一头牛, 也没问题。
直到第三天,不用喝安神药,换了药方后, 阮酒酒的脑子才逐渐清醒过来。
但是,既然躺了两天, 不如直接将三天休息满, 不多那么一天的。
宫人们还是把她按在屋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求她再躺一天。
阮酒酒从不知道永和宫的宫人们,是这般的能说话,口齿伶俐,让她无力反驳。
虽然人不能下床,但是和人说说话, 或是坐起来靠着枕头,看会儿书是不碍事的。
没有电脑手机电视的时代, 让人坐着发一天呆,绝对会逼疯人。
胤禛已经去上书房上课了,幸亏他不在永和宫。若不然,让他知道阮酒酒的身体状况,他能急的把太医院的太医全绑过来,再跪在阮酒酒面前,抱着她的腿嚎啕大哭,跟没了娘的孩子似的。
胤祚没有去阿哥所,是康熙特许,命他多留永和宫几日,休养身体。
冬季寒冷,最容易感染风寒,宫里的嫔妃、皇嗣,有多少都是被一场风寒带走了命。面对这个自出生以来,就三病无灾的儿子,康熙把他当琉璃人儿般小心对待。
胤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汗阿玛对他身体状况的误解。
他的身子骨分明是倍儿棒,骑马射箭样样行。随行围猎时,他狩猎的猎物数量在兄弟之中,属于中上段。这个成绩不差了,他的年纪在兄弟间还小呢。
但是,误解一点,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能借此偷懒几天,在永和宫宫人的照顾下,多享受享受,还能多和妹妹们一起玩儿。
阮酒酒卧床养病的这几日,胤祚敬职敬责的当个贴心儿子和好哥哥。在阮酒酒面前撒娇卖乖,哄她开心。在妹妹们面前,则是靠谱且会玩的好哥哥。
小小年纪这样懂事,让阮酒酒忍不住不停的夸他。
“主子,您脸上的气色终于好起来了。瞧瞧,面容丰盈,面色红润的,多好看。”芝兰捧着镜子,端在阮酒酒面前。
阮酒酒左右端详着镜子里的面容,何止是好看啊,白里透红的皮肤,嫩的能掐出水一般。
“本来就没有大病,只是累了些。硬是躺了三天,天天滋补的药膳吃着,哪能不补回来元气。再说,难道前阵子你们嫌我丑了?”阮酒酒道。
“主子这可就是冤枉奴婢了。您就算是生病,容颜也赛过西施。奴婢们是心疼您。”芝兰委屈的扁着嘴道。
“英雄所见略同。今儿能让我起床出门走走了吧?哪怕是外头下冰雹,我都要去廊下逛上一圈,呼吸屋子外头的新鲜空气。”阮酒酒笑盈盈的看着芝兰。
伺候阮酒酒这么多年,芝兰对上阮酒酒的笑脸,还是会被迷得七荤八素。
美貌足以杀人,这句话一点儿不假。
芝兰晕乎乎的道:“奴婢扶您起来。”
阮酒酒大病初愈,为了增添点儿喜气,芝兰挑了一件大红色百蝶穿花织锦缎面旗装,服侍阮酒酒换上。
知道阮酒酒这几天憋闷,不耐烦多在屋子里坐着,芝兰只给阮酒酒梳了个简单的两把头,簪上几支蝴蝶小簪,一朵粉色渐变芍药绒花,配上珍珠流苏,格外好看。
阮酒酒这一病,吓坏了永和宫的宫人们。
不说这么多年的情分在,往自身利益上说,若是这么好的主子出了事,他们以后的日子,可不会有现在这般好过。如今这生活,是既有面子,又有里子。
宫女们到了年纪出宫,单是凭借从永和宫出来的一个名头,不论是婚嫁,还是当个自梳被大户人家聘去当教养嬷嬷,都争着有人抢。
至于留在宫里的太监,有个好主子庇护着,到了老了的时候,也能得个清闲差事,有个好去处。
因而,阮酒酒从屋里出来,在庭院里的宫女、太监们,看到精神奕奕的主子时,飞扬的好心情溢于言表。
阮酒酒柔和笑道:“这段日子,你们做的很好,都辛苦了。等下个月发月银时,一人额外补贴十两银子,外加一身新衣服。这笔钱,从本宫私账上出。芝兰,你一会儿见到雅兰时,和她说一声。”
有新衣服,又有奖金,不是过年胜似过年。
如今还在太皇太后的孝期,不可喧闹,宫女、太监们都抿着嘴憋住笑声。
“冬日里的梅花开的好,我们去小花园里折点梅花枝,插在花瓶里,放到书房里,给屋子浸浸香气。胤祚、乌那希他们兄妹几个在做什么?”阮酒酒问道。
“六阿哥在补作业,听说是四阿哥单独给六阿哥布置的。后天六阿哥就要回上书房念书,这时候正补着落下的功课呢。小公主们也在读书,很是认真。”芝兰道。
阮酒酒有些震惊,这应当不是她的基因,她可没有这么爱学习。
平日练字画画,是陶冶情操,也是打发时间。要是给她一个手机,她能躺着刷一天视频。
“笨鸟先飞,聪明崽也要从小冲刺啊!”阮酒酒道。
今年冬天的小花园,阮酒酒没有时间打理,花虽然开的还是很好,却不比以往。
阮酒酒挑拣着形状好看的花枝:“树和人一样,都要细心修剪,才能成材。”
“芝兰,我在皇上面前,坚持要罚你,你心里有怨吗?”阮酒酒剪下一段梅花枝,递给芝兰。
芝兰摇摇头:“哪怕主子不罚奴婢,奴婢也要主动领罚的。皇上敬重太皇太后,即使奴婢是为主子身体着想,您也确实身体有恙,并有太医为证。但是,奴婢在慈宁宫提出主子因为侍奉太皇太后和为太皇太后守孝而身体抱恙,就是做错了。皇上当下心疼主子,事后待主子身体康复,恐怕只记得奴婢的抱怨,认为主子对太皇太后不满,从而心中藏下一根刺。”
“皇上爱惜主子,自是舍不得责怪主子。但奴婢只是一个宫女,性命全在皇上手中。主子您罚奴婢,是救奴婢的命。”芝兰道。
“你既知如此,为何不私下劝说我。非要在皇上面前说一遭。平白要挨一顿板子,受皮肉之苦。”阮酒酒道。
“主子的辛苦,皇上不能不看在眼里。再者,奴婢劝过主子了,您不听啊。”芝兰幽怨的看向阮酒酒。
阮酒酒尴尬的眼神躲闪开:“这些话前两日我就想和你说,奈何一碗碗安神汤灌下,实在没有清醒的时候。你放心,只此一回。我不是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人。”
“太皇太后在皇上心里太重要,我做不到挽留太皇太后的性命,但是可以和皇上一起共度悲伤。皇上心里苦,总要有人陪着他熬过这段日子。”阮酒酒道。
“主子待皇上的心,比话本子上写的有情人情深似海,还要好。”芝兰道。
“去去去,别打趣我,好好抱着梅花枝。金疮药、厚衣裳,都给你备好了,这几日好好调养,在春天前把板子领了,穿着冬装受罚,隔着几层棉衣,总能轻一点儿。”阮酒酒道。
“主子最疼奴婢了,您事事都替奴婢着想。”芝兰道。
“嘴甜也没用。挨板子的水份,我可插不了手,没法儿让它变轻。你还是要受一遭苦的。”阮酒酒心疼的看着芝兰道。
芝兰道:“奴婢皮糙肉厚的,养几天就好了。只要主子您别几天不见奴婢,忘了奴婢就成。”
阮酒酒说是这么说,但负责打板子的太监,怎么可能不顾忌芝兰皇贵妃身边大宫女的身份。
打板子轻重的技巧,他们深谙于心,知道怎样打得疼,但看起来轻。也知道怎样打得轻,但看起来血肉模糊,疼的去了半条命一样。
芝兰领完板子后,没过几日,天气就暖和了起来。
有特制的金疮药,和太医及时包扎,她的身体没留下健康隐患。休息了小十天,就可以起床走动了。
阮酒酒为了弥补她受的这回苦,悄悄给她一只兰花形状的金簪子。工艺好看之余,用料也十分实诚,掂在手里很是有份量。
怀恩见了,心里酸酸的,只恨他当时没有在主子身前伺候。那么粗的一根金簪子,握在手里是踏实的感觉。就算死,也含笑九泉。
三月万寿节时,胤禛得假回永和宫,一看到阮酒酒,他脚刹不住车的飞扑过去。
阮酒酒张开双臂,将他抱个满怀。
“额娘前阵子生病,现在身子可好全了?您竟然让小六瞒着我。若不是大哥说破了,儿子都不知道。”胤禛一见到阮酒酒,关心的话喋喋不休。
阮酒酒笑眯眯的抬起手,揉着他光溜溜的圆脑袋。
母爱的滤镜之下,连小光头都觉得好看极了。
“好全了好全了。额娘这不是不想你担心么。没有多大点事,一时疲累,躺了几天就恢复的差不多了。”阮酒酒道。
“额娘瞒着儿子,儿子才会更担心。”胤禛不赞同道。
“好好好,下回额娘保证事事都和大宝贝儿报备,一点儿不隐瞒。乖啊,不要生额娘的气。咱们母子好不容易见一面,可不能都用在说不开心的事情上。”阮酒酒哄着胤禛道。
胤禛被阮酒酒搂在怀里,双手反抱着阮酒酒的腰。
再听到他的妹妹们,笑咯咯跑过来的动静,他终于意识到,最近几个月来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的源头,是出自哪里了。
他上辈子那个混帐弟弟,好似这辈子没有出生。
其他弟弟妹妹,都是和上辈子同一个出生年日,他便渐渐忘了十四的事情,只当十四会照常出生。
但是,现在离十四上辈子的出生日,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他额娘肚子还没有一点儿动静。
十四这辈子不会没有了吧。
这真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就是,心里有点不得劲,好似有些不开心。他也曾经无比喜爱过十四这个亲弟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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